当甄黑子、廖七与手下签军士兵看到这支诱饵部队时,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郭大石提高声量道:“二位,请前方带路,万勿迟疑。”
甄黑子等人闻言方才收回惊讶的目光,连声应是,当先而行。
几百人黑夜奔行,脚步声本就嘈杂,等冲进空荡深邃的城门洞里,声音更是浩大轰然,嗡嗡回荡,震耳欲聋。
“快快快!”城门边的郭大石急吼吼地催促。没进城门之前,怎么小心,怎么谨慎,都不过分。而一旦下定决心,就必须以最快速度通过城门洞,穿过最危险的瓮城,进入防御甬道,从走马道奔上城头,分处占领,如此,方能彻底控制住北门。
根据参谋部参考燕京城缩略沙盘,给出的数据,这个过程,至少需半刻时。
当先头部队进入瓮城之时,紧跟其后的突击营战士,却在郭大石的示意下,停下脚步——前方,约二百人的诱饵部队,已完全进入瓮城。由于突击营战士停下脚步,与前方部队脱节,或从城头俯视,似乎那二百人就是今夜突袭的全部兵力。
眼见诱饵部队已全部进入瓮城,并即将通过内城门,一切安然,并无异样。郭大石暗松了口气,手一挥,当先而行……
便在此时,一声唿哨,金鼓齐鸣,瓮城上方八座藏兵洞洞门大开,呼啦啦涌出无数伏兵,火把幢幢,刀枪闪亮,箭镞生寒。
果然有埋伏!郭大石倒抽一口凉气,拚命向后打手势,示意撤退。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堵塞在城门洞里的突击营战士哪里还不明白,后队变前队,迅速撤退,奔向城门。而此时,城门外那吊桥也咯吱吱地正在收起……
瓮城之内,甄黑子、廖七等人与那支诱饵部队,则尽数被围,插翅难飞。
城头上一名身着浑铜甲的敌将现身,大笑道:“内应献城,这手段都是爷爷玩剩下的,尔等蠢材也想玩,岂有不灭之理。”
“是商元!”廖七面如土色,惨然道:“完了!咱们中了郭、李二贼的奸计了!北门的签军守兵怕是全完了。咱们死了不打紧,却害了天诛军……”
甄黑子瞪着血红的眼珠,象一头困兽,咯崩一咬牙:“不行!没看到郭贼授首,俺绝不甘心受死!冲出去!”
那支二百余人的诱饵部队,却拚命挖出嘴里的刺枚,哇哇怪叫:“统制饶命!俺们不是天诛军,俺们是燕京城签军哇!”
“先前被俘弟兄们都快死光了,就剩俺们这二百来号人了。”
“俺们是被逼的……”
这乱七八糟的叫声,听上去确实是北地口音,可是天诛军中北人亦不少,谁知真假?
宁可杀错,决不放过!
商元眼神一硬,断然挥手。
一声锣响,城上百箭俱发,被困在瓮城内的数百人惊叫咒骂、惨呼震天,如秋后的麦子,一片片倒下,怨气弥漫,血腥冲天。
“啊……饶命啊!俺们真的是大金国兵啊!”
“商元,俺操你祖宗!”
“俺做鬼也不会饶过你……”
二百余人,手无寸兵,身陷绝地,面对近千伏兵,上百弓弩,如蝗箭矢攒射之下,没有半分反抗余地,不过一时半会,被尽数杀了个干净。
“禀统制,敌军尚有百余残兵逃出城门,追是不追?”
商元闻言大怒:“为何不收起吊桥?竟至敌军遁逃!”
那守将吃吃道:“吊桥刚收到一半,铁链突然断掉……定是被敌军事先锯断的。”
“追!一定要追!”商元咬牙切齿,“为了设这个套,俺生生葬送了一个都的大名军弟兄,这笔血债,少于五百颗人头都补不回来!”
逃离险境的突击营战士,全部退回羊马墙废墟后,城门处只有郭大石与爆破都几名老卒留下来。
听到瓮城内传来的一声声悲愤惨叫,郭大石与老卒们一阵阵后怕,若非军主放置的这支诱饵,此刻惨叫的,怕就是他们了。
“指挥使,金军追出来了。”
“点火,撤!”
郭大石等数人刚刚奔过吊桥,城门洞那头,就出现了大量金兵的身影。
商元夹杂在追兵中间,满眼俱是明晃晃的火把,耳闻轰隆隆作响的巨大空洞回音,各种难闻的气味扑鼻:人体臭汗、嘴里吐出的大蒜味、火把松脂熏烟味、以及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硝烟味……等等,硝烟?为何会有硝烟?
商元在南关城与天诛军鏖战数日,整日被火枪、霹雳弹、炸药包轰得抬不起头来,对这种硝烟味太熟悉了。他跑着跑着,不禁放慢脚步,循味嗅去。队伍中有几名金兵也迟疑着停下脚步,东张西望,鼻子四下耸动,似有所觉。
一名手持火把的金兵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叫道:“这土里冒烟!”
商元心头一跳,火把往边角一照,这才发觉,许多泥土似有刚被挖掘过的迹象。商元拔出腰刀,猛地往土里一插——有东西!
拨开浮土一看——商元瞳孔急剧收缩,面孔扭曲,蓦然大吼一声,挥刀斩下……
轰隆隆!轰隆隆!
哪怕远在数里之外的三关城,正在城墙上巡逻的天诛军士,都可以清楚看到,暗夜下的燕京城北门,好似喷火魔怪,喷出两团浓烟滚滚的火光。整个燕京城,包括三关城,都为之一震。
“成了!”西关城上,焦急等待的张锐兴奋地以拳击掌,回首下令,“出击!”
燕京城北门,爆炸现场百步之外,郭大石从废墟后一跃而出,一手持铳,一手挥刀,声若雷霆:“突击营,出击!”
燕京外城,突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