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管执法官是谁,却并没有拦住刀斧手行刑。
只听得“卟嚓”声,马家十几颗人头同时落地。
周扬浑身剧震,只因刚才被曹丕和贾诩那么一阻止,加上注意力又被引到了执法官李肃身上,竟没来得及冲入刑场救人。
苏辰和耿龙等人没有见到周扬的信号,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结果就眼睁睁地看着马腾一家被当众斩首,却无可奈何。
直到这一刻,周扬终于软坐在地上。
刑场上的工人开始出来清理血泊和尸理。
周扬这才缓过神来,硬是要冲出去,却被曹丕和贾诩拦了住,忍不住大声喊道:“放开我,快放开我,救出了活人,难道连尸体也要不能将其安葬吗?”
曹丕在他耳旁轻声说道:“姐夫不要着急,场上死的那些人里面,没有一个是马云禄哩!”
周扬愕然道:“什么?”
曹丕笑了笑,只让贾诩一翻解释。
当初三人在铜雀台下饮酒作诗,还特别向周扬说早就把妙计都藏于赋中。
只是周扬一时仍未明白,还以为曹丕有办法救出马腾一家,只是等了两天仍未见他有任何动静,原来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但不过怎么样,结果真的如曹丕所说的一样顺利吗?
当周扬见到马云禄确实完好无缺地站在他面前时,才相信了这一切是事实。
曹丕利用自己在邺城的人脉,早就用死囚犯来扮作马腾一家,但是为了不引起曹彰的质疑,只是换走了马腾父子三人和马云禄而已,其他的家臣与妻妾等人却没有救出来。
加上执法官是自己人李肃,行刑之时加以配合一下,很容易就把这些代罪羔羊斩了。
如今只剩马腾一家四人于林中等侯,周扬策马等不急地冲来,在马腾他们面前跳下马来,眼中早已湿润。
马云禄低着头不说话,倒是马铁与马休二人在父亲马腾的带领下一齐跪道:“周乡侯大恩,我们马家将永记于心,为了不拖累周乡侯和子桓兄弟,我们决定依照贾先生的嘱咐,一生隐居山林,再不露面。”
周扬心想贾诩倒是考虑得十分周到,连忙把他们扶了起来,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马云禄身上。
马腾等人哪还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情义,立刻开口道:“我父子三人先到前面,云禄与周乡侯道个别后,便一起走吧!”
说完便十分知趣地离开,只剩这对情藏于心的男女。
“马小姐……”周扬首先开口道。
“还叫人家马小姐吗?”马云禄显然不再是当年的无知少女,对周扬的生气也早已烟消云散。
可是她这言下之意,周扬却是一时间摸不清楚。
不叫马小姐又能叫什么?
马云禄目光移到周扬腰间佩带的星云剑,露出了这二十年来第一个微笑,道:“一直都留在身边吗?”
周扬点了点头道:“一直都留着,特别是在落难或孤苦的时候。”
说着便想到那时候孤身来到洛阳,一路上经历了不少磨难,唯一的精神依靠便是这柄星云剑。
正如马云禄当年所说的“君见此剑,当如同见我”一样。
周扬手摸着星云剑,只感到剑中那无比心暖的温情。
马云禄道:“我走了。”
周扬刚要点头,连忙又摇了摇头,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说,却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
如果马云禄能留在身边就好了,虽然洛阳已有妻妾,但是与她的感情却非男女鱼水之欢那么简单,也不像是朋友或恩人那么单纯。
马云禄又道:“告辞。”
周扬连忙叫住道:“云禄!”
马云禄一直没有转身离开的意思,然而被这一声呼唤,知道爱郎心中不舍情怀,绝不比自己更少。
藏在心里二十多年的思念与情感立刻如绝堤洪水般涌出,整个人冲了上去。
周扬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此时无声胜有声。
原来这一刻竟是如此单纯与美好,没有任何人打扰。
忘记了战火的苦难,忘记了政治上的斗争。
两人二十多年来所累积的思念之苦,在这一刻全部得到了回报。
不需要太多言语,也不需要任何行动,一切尽在这紧紧的相拥中心灵相通,一切亦尽在这不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