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柳岚雀头扎双螺髻，身穿鬼女的青花布褂，随凤炎焕返回了鬼殿。

南叔和阿庆如常随了主子进去说话，晏晶芙则打量着柳岚雀，“呦，我还以为爷怎么也得赏你个鬼使做做，却是个当鬼女的？”

“这鬼女是什么？”钟七儿葱指掐了朵水嫩嫩的牡丹花，对着那井水照了照自己的脸孔。

“不过是一做奴婢的。”

“你是说，咱们早上起来，有人给打水净面了?”

“爷若不差使她，我等是可以差使她的，而这鬼殿的鬼女曾有一个，爷嫌那鬼女笨手笨脚，就赏了一鬼耳！”

“芙丫头，你家爷可大方，这鬼女可都要被赏给那臭男人吗？”钟七儿凑过。

“那得问她，唉，我说柳岚雀，你这鬼女究竟差给谁使唤啊？”晏晶芙问。

“岚雀只知打今晚起要轮更值夜！”柳岚雀咬唇，如实回答。

她才说，内中阿庆便自门子走了出来。“柳岚雀，一会子去府库去取爷的算盘，待晌午记得去把那青峰喂了，且记了，别惹了它的气。”

“哦，岚雀马上去办！”说着，柳岚雀朝阿庆欠身施礼。

“呦，看样还得自己打水啊，我就说嘛，这雀丫头自是爷屋子里的人，怎么也是伺候那方的？”钟七儿调侃着，扬了扬帕子。

“啊呦，你少说几句，什么爷屋子里的人，爷听到，少不了要挨罚，这雀丫头不过是一下女，这得罪爷的，从来都是跑不了这苦役的！”一个胖墩墩的男人从月门那边步来，听到几人的话不由地责道。

“姑奶奶我早背了那苦役的差，自不怕的，这男人一来，就是晦气！”一甩帕子，钟七儿施施然去了一边。

“那爷究竟吩咐你做什么啊，七姐姐？”晏晶芙好奇问道。

“带了鬼役，去修门子。”

“噗嗤——”晏晶芙不禁乐了，“我以为七姐姐这是要去制胭脂膏子呢？”

“如今不是有鬼女了吗？”那钟七儿打量那恭谨了不少的丫头，“也不知这一月，爷给你吃了什么**药，将你收的妥妥帖帖的？”她打趣道。

“姐姐，快办差吧，别来拿我这苦人儿寻乐子了？”柳岚雀说着，施礼告辞。

“站住！”

一声冷喝，柳岚雀眉头紧锁，正欲跑开，那商百鹘已如仙似幻地落于了眼前。

“百鹘姐姐有事吗？”

“我想知道，这一月你都和公子在一处吗？”

“百鹘丫头，这事怎么由得了雀丫头呢？”钟七儿步过，劝道。

“我只想听她说。”

“百鹘，岚雀不过是惹了爷发了火，上月被罚面壁思过，而岚雀不过是一鬼女，姐姐若要见爷，去找阿庆通禀便可！”

“什么事，至于公子发这么大的火？”

“我说那东江镇死了百口，凤炎焕他见死不救，我说那绰尔呼台在他眼皮子底下大兴波澜，他却如缩头乌龟，避而不出，只有拿女人出气的本事，枉生了这男儿身！”

“放肆，你懂得什么？”商百鹘怒责道。

“我——”柳岚雀气息一滞，无奈间就要离开，却再度被商百鹘挡了。

“柳岚雀，如今你心愿得遂，留在问天门，似乎很高兴？”

“高兴，怎么能不高兴呢？”柳岚雀心中虚弱，说来她今天根本没什么说话的力气，看着那如仙女般的少女，牵强笑道：“至少这方比岚雀曾经的住处大，什么看着都华丽丽的……”

“这么说，你是有意和我作对了？”商百鹘冷颜，她就知道这柳岚雀必会粘着公子的。

“你若说是就是吧，爷还给了差事呢，恕岚雀不能奉陪！”

柳岚雀折身，想从旁边绕过，商百鹘哪里肯受这气。

这一月她都是在冷冷清清中度过的，她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心中闷地很，那性子上来，当即就要给这丫头点颜色瞧瞧。

哪知她的玉掌没打到柳岚雀，却差点打到了那飞身而来的公子。

“放肆——”凤炎焕盯着那指尖夹了毒针的玉手，面沉如水。

“公子？”商百鹘脸孔陡变，扫那柳岚雀一眼，不禁泪崩于前，想她放下女儿家的身段脸面，前递了庚帖信物，后又磨破嘴皮，连日来寝食难安，形销骨立，如今见他护那柳岚雀，宛如当头棒喝，“你赶不走我的，哪怕百鹘红颜老死于此，公子也赶不走我的！”说着，她双颊滚下两行悲泪，孤身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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