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山这时倒清醒过来了,他果断地说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夏天心里一乐,父亲就是父亲,关键时刻显出父亲的勇敢来了。
单仁义瞅着夏天。
夏天不开口。
单仁义又看向岳父大人。
夏山斥道:“看我干什么,兵贵神速,时不宜迟啊。”
一连两个成语,加上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真是急中生智啊。
单仁义哎了一声,起身在田野里狂奔起来,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夏山连连叹息,“唉,两千元,两千元,我能买五六条大黄牛哟。”
夏天问父亲,“爸,你打算让我姐夫和我大姐躲到哪儿去啊?”
夏山反问:“这你甭管了,我早有准备呢,可他们,他们不会连孩子也抓吧?”
“那倒不至于。”夏天摇了摇头说:“主要是我大姐,挺着个大肚子还在村里招摇过市,万一撞见了就麻烦了。”
“哼,你小子。”夏山一眼看穿了夏天的心思,端着脸说:“你担心你大姐被抓,你更担心因为你大姐而牵连到你自己吧。”
“嘿嘿。”夏天讪讪而笑,“知我者,老爸也。”
夏山却是一脸的严肃,“天儿,你是对的,咱家连你大姐一家一共十余口人,你才是最最重要的,谁出事都行,就是你不能出事。”
“爸,瞧你,说到哪儿去了啊。”夏天指着田野说:“我最担心的是你,咱家的田地加起来有十几亩,我姐夫这一躲,你又要单枪匹马了,你可不能把自己累垮啊。”
“累不着,你爸我还有大黄帮着呢。”
夏山指着大黄牛笑道。
夏天起身,拍着屁股上的泥土说:“爸,你悠着点,我得走了。”
夏山冲着大儿子的背影大声喊道:“天儿,别跟上面的人拧着来啊。”
夏天听见了父亲的这句话。
他去村里找村支书兼村长,六叔夏海洋。
夏海洋不在。
夏天这才想起来,六叔带着民兵,还在乡里帮忙看守“战利品”呢。
于是,夏天匆匆地往乡里赶。
半路上,正好碰到骑着自行车回村的六叔夏海洋。
夏天蹲在路边,好奇地瞅着夏海洋问:“六叔,你至于满头大汗的吗?”
“情况紧急,情况紧急啊。”夏海洋扔了自行车,也蹲到了夏天的身边,一边抹汗一边大口的喘气,“李长喜部长和黎菁指导员都跟我说了,关于计划生育,这次看来是要动真格的了,我还听说那个什么齐老太太,是专门来对付你的,李长喜说你不声不响的回了村,猜你一定有要紧的事,就让我赶回来看看。”
夏天问道:“村里有多少计划生育对象?”
想了想,夏海洋道:“该上环而没上环的有四十多个,该结扎而没结扎的有十三个,还有四个计划外怀孕需要引产的而还没有引产……”
“他娘的,这些老娘们啊。”夏天苦笑道:“树大招风,树大招风啊。”
夏海洋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说那个齐老太太会拿咱们夏家村开第一刀?”
夏天反问道:“关于这个齐老太太你了解多少?”
夏海洋咧嘴一笑,“黎指导员和郭主任都专门向我介绍过了,这个齐老太太善于抓反面典型,擅长人海战术,往往用大炮打蚊子的办法对付那些堡垒村堡垒户,她在两年前就是这么干的,使用闪电战术,先集中优势兵力进行包围,然后各个击破……”
夏天指着自己苦笑道:“我,我就是她这次要抓的反面典型。”
夏海洋噢了一声,“我明白了,擒贼先擒王,所以你才估计她会先拿咱们夏家村开刀。”
夏天白了夏海洋一眼,“谁是贼,谁是王?注意用词好不好。”
夏海洋嚷道:“哎呀,不就打个比方么,都火烧屁股了,你就别那么讲究了好不好。”
“呵呵……”
夏海洋道:“还能笑得出来,说明事情并不严重么。”
夏天正色道:“岂有此理,堂堂的书记兼乡长,总不能哭鼻子抹眼泪吧。”
夏海洋笑了笑,“你估计齐老太太什么时候到?”
“不知道。”夏天摇着头道:“说是明天来,但我肯定不是明天,齐老太太革命斗争经验极其丰富,说不定会在深更半夜突然地杀将过来。”
夏海洋看着夏天,用商量的口气说道:“都是一个村的人,能放一马就放一马吧,特别是那几个已经怀上了的,要是被咔嚓了那就太可惜了。”
夏天顿时黑起了脸,义正词严地斥道:“六叔,亏你还是个党员,竟说出如此没有原则的话,我看你是想去县法制学习班蹲墙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