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傻,硬上的话,马肯定不乐意,所以得安抚一下,再上马也不迟,说着话就来到神马旁边,一手托起神马的下颌,一手梳理着它的鬃毛,像是与一位久别重逢的故人说话,言词中多了许多的亲近与平和。
经过一番亲近之后,然后他轻轻一跃,翻身上了既无鞍鞯,又无辔头的马背,用手拉着它的鬃毛,那马一声嘶鸣,马蹄一蹬,便朝前跑去。
众臣追着人马的背影望去,只见那马周围,祥云缭绕,五彩绚烂,马头上隐约飘着两团火,照得刘彻金光四射,不可直视。
当然,这是他们心里的夸词,哪有那么夸张,还祥云……
似不似撒。
卫青、霍去病大惑不解,自与匈奴开战以来,他们俘获战马数十万匹,什么时候见过如此神驹呢?这马出自何方,又能不能为自己军队所用?
那么烈的野牲,见了陛下竟通得人语,服服帖帖,莫非上苍果真要赐神马于汉廷?这马来得古怪无比……
而赵周这时再度陷入了仓皇和惊恐,他对着神马驰去的方向,几乎是带着哭腔祈祷上天保佑刘彻平安。
他这一跪不要紧,刚刚还沉浸在神马传奇中的大臣们似乎都在一瞬间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生怕有什么闪失,也就呼啦啦地跟着跪倒了。
卫青见状,对霍去病和警跸们喊道:“别看了,速去护卫陛下!”
一队人马朝南去了……
可刘彻并没有与追赶他的队伍相遇,当他一阵风似的回到驯马场、安然无恙地站在失魂落魄的大臣们面前时,竟然对大家的行为大惑不解:“卿等这是为何?你们这跪在地上是干嘛?祈福?”
听见耳边传来刘彻的声音,赵周的心终于松弛下来,人也如散了架一样瘫软在地。
半天,他终于哭声道:“陛下回来了!陛下回来了!臣……”
他不知道该怎样去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能大喊大叫。
搞什么?
哭丧呢?
刘彻轻舒气息,慢撩衣袖,从马监手中接过辔头,给神马戴上。
马监立即捧来一副鞍鞯,捆上马背,牵着马绕场一周,回到刘彻身边的时候,就见那马身上渗出殷红色的血,刘彻用手去摸,只觉汗腥扑鼻,这才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马。
赵周心中的忧虑又加了一层,后悔当初怎么鬼使神差,弄了这不祥之物回来,这不是自招其祸么?
“臣……罪该万死,不该听信奸人妄言,致陛下受惊!”
当他正准备接受训斥时却听到刘彻爽朗的笑声:“受惊?哈哈哈!朕腾云驾雾一番,好不快哉!何来受惊一说?众卿不必担惊受怕,张骞当年从西域归来时,曾说那里有汗血宝马,其日行千里,汗为赤色,你们看,与这马不正相符么?想来就是此马了。”
他还告诉大家,方才骑在马背上的时候,他有一种扶摇九天的畅快,一种俯瞰人间的恢阔,心中一高兴,就犯了乾隆的病,悠然地卷起滚滚诗浪。
众臣大喊:“陛下圣明!”
接下来的日子里,赵周一门心思地筹划着扩大神马的效应,让这场几乎成为灾难的事件化为自己头上的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