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艾缪交流的感觉,比伯洛戈预想的还要奇特。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艾缪就像个奇怪的结合体,有些时候她显得很成熟,有些时候又很幼稚、天真,她宛如一个懵懂的新生命,对一切都抱有极高的热情与好奇,古灵精怪的同时,又能突然说些类似哲理的话。
可伯洛戈没有因此感到多少轻松,这个崭新的生命,对人类的了解只限于书籍中的一切,她并没有触及那更黑暗、更深邃的,更不要说意识到自己也身处旋涡之中了。
“让痕迹的存在延续吗?”伯洛戈笑了笑,声音带上了几分安慰,“我是一位不死者,如果幸运的话,我会带着你的痕迹直到世界灭亡。”
银蛇迅速地缩回伯洛戈的袖口中,随后从衣领里爬出,就像躲藏在洞穴中的小动物一样,微微探出头,窥视着艾缪。
“不死者?你是说……你不会死吗?”
艾缪不明白,每个生命都被注定的死亡束缚,她想不出居然有人能逃脱死亡的终结。
她的眼神亮了起来,字面意思上的亮起来,伯洛戈能明显地察觉到,艾缪眼中的光环亮度高了几分。
“差不多,无论被杀死多少次,我都能重新站起来……需要我给你演示一下吗?”
银蛇环绕着伯洛戈的脖颈,随时能将自己绞死。
以伯洛戈的性格,他不会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更不要说这种无意义的死亡了,可他突然就像试一试艾缪。
观察这位人造生命,在目睹他人的死亡时,会做出什么行动,哪怕提前知晓了自己不会死。
“不要。”
艾缪双手打叉,严肃否决道。
“我不会死的。”伯洛戈说。
“无论你会不会死,都不要死。”
艾缪对生命与死亡的态度很严肃,哪怕伯洛戈说起来像是玩笑话。
在她看来,死亡是一件极为严肃的、不容玩笑的事,哪怕艾缪根本不是人,就连她是否存在生命也是存疑的。
“我需要去维护了。”
制止了伯洛戈的行动后,艾缪转过头便离开了,她似乎是生气了,作为炼金人偶,即便她无法做出生动的表情,但她的情绪依旧很容易猜到。
就像和小女孩吵架,伯洛戈搞不懂这算是吵架吗?以及艾缪为什么突然生气。
可他已经确定了一些事,一些很重要的事,现在他需要去找泰达谈谈,这些炼金术师的所作所为,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复杂、可怕。
当伯洛戈找到泰达时,他处于二楼的实验区,经过短暂的等待后,密封的铁门开启,泰达侧身对着自己,整个身体伏在工作台上,脸上戴着类似修表匠的目镜,神情紧张地对一块金属进行加工。
伯洛戈没有打扰他,而是在门旁等待着,过了好一阵泰达才结束了工作,他摘下目镜,戴的时间久了,眼眶上都有着一圈凹痕。
“整理好了?”泰达问。
“嗯,只是一些体力工作而已,”伯洛戈按动门旁的按钮,铁门再度密封了起来,“然后……要谈谈我的事吗?”
伯洛戈与泰达也是有交易的,协助泰达研究自身的炼金矩阵,而在研究的过程中,泰达说不定还能帮助伯洛戈,更深一步地掌握秘能,乃至规划路径。
凝华者晋升后,会衍生出不同的副学派,并且在“狭锐”与“阔钝”之间取舍、徘徊,每一个抉择的不同,都会导致凝华者的秘能产生不同的改变,从而令秘能变得越发诡诈神秘。
晋升中的不同抉择拼凑在一起,便被称作“路径”,就像大树生长轨迹,它需要被不断地修剪、优化,直到完美。
帕尔默被视为克莱克斯家有史以来最棒的继承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克莱克斯家,经过无数代人的努力,他们对秘能·风源已经研究透。
在无数的记录中,历史中的克莱克斯家人们,都走上了不同的路径,有的人将“狭锐”进行到底,有的人在“阔钝”上走到极致,也有人处于均衡事态。
除了秘能的倾向外,更不要说这些人衍生的副学派了。
主学派与副学派的混合,会令秘能呈现质变,不同的搭配也衍生出了不同的力量。
将这些不同的路径整合在一起,克莱克斯家研究出了一条近乎完美的路径,被他们称作“风肆之路”。
不知道这些人经过什么样的检测方法,克莱克斯家认定帕尔默是最适合风肆之路的人选,为此帕尔默只要好好地活着、晋升下去,这家伙的潜力十足。
当然,前提是这个倒霉鬼能幸运地活到那个时候。
很多超凡组织、秘密结社、隐世家族,在其悠久的历史加持下,经过数不清的前人试错,后人的优化更迭,都掌握着那么几条完美路径,即便没有将路径优化至完美,在诸多资料的加持下,也能给后来者提供足够有用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