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妃依旧端着那一张亲切的笑容,听着贴身嬷嬷在旁厌弃朱攸妍。
她低下眼眸,将带有冷意的眸瞳遮掩,淡淡的一笑,“云嬷嬷,算来算去,将军府之人才是活得自在之人。”
她缓步往前走,在撩起眸眼的时候,眼里已经不见冰凉的冷意,一如既往地沉静亲切。
“可不是所有的女儿家都能像将军府的女子们那般的幸运,就比如我们的敏和,我们算来算去也只为家族荣耀。她只能付出自己的一辈子,才能换得今后娘家女儿还有自己的女儿可以像将军府的女儿一般,多些自由的底气。
这是命!再苦都是命数!敏和若是不苦,便是她孩子苦,她的侄女苦,算是靖王府欠她的,将她送入如此艰难的境地。”
靖王妃的声音清淡平和,话落便能随风消失,就连她深深又重重的叹息也同样消失在风中。
许多人今日的幸福,是从前许许多多人的付出,世间的法则便是如此。
“娘娘,郡主从小娇生惯养,是娘娘手中的宝贝,难道真的要被这样一株低贱的野草欺辱么?”
云嬷嬷扶着靖王妃往外走,敏和郡主是她看着长大的,自然不能看着她受委屈。
“自然不能。”靖王妃容颜和婉,即便说起计谋来,也如柔风一般轻柔,“敏和命苦在于生不逢时,如今靖王府只剩下尊贵而无实权,但她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她是我骄养大的宝贝,哪怕要入火坑,我做母亲的,也势必要将火坑里的火浇灭一些。”
云嬷嬷嘴角终于带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沉重的心终于得到一丝缓解,“娘娘这是有主意了?”
靖王妃笑盈盈,夏日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却透不过她那一双温柔的眼眸。
“前头没有什么好的主意,今日倒是有了,这一趟,来得极为值当,今日所得,全然不费功夫。”
主仆二人常来喻府,早就对喻府的路谙熟于心,左拐右拐的片刻,就走到客人该走的小道上。
此时客人们都在前头的大花园里,后头的道路极少有人。
云嬷嬷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无人之后,凑到靖王妃耳边神神秘秘说了一些话。
“娘娘,今日捕快已经寻到喻府来了,也不知道小龙女是不是真的出现在喻府,若是她真的有本事入宫,当年的事情……”
靖王妃眼眸瞬时变得冷戾起来,温柔的脸上浮现一抹晦涩,“与我们何干!当年之事,与我们全然没有关系!”
云嬷嬷扶着靖王妃,说两句话的功夫,手心布满了细汗,她重重的点头,不敢再继续多说。
“陈年往事罢了,如今敏和能够得偿所愿嫁入喻府才是要紧事。再者,今日这些事情,回去也不必提起,王爷卧病在床,经不得这些惶恐。”
靖王妃慢慢的恢复了亲切柔和的模样,对云嬷嬷嘱咐的声音却是压进了喉咙里。
这些话,只有云嬷嬷才能够听到。
……
喻府的宴会并未持续太久,众人在府中用过午膳,就散了。
一些与喻府比较亲近的客人才会单独留下来拜访,而其余人等,各自散了归家去。
慕言同将军府并未直接走,慕言纵然讨厌喻府之人,但喻怀瑾除在此外,况且如今他是周颂的师父,自是要尊师重道。
她临走前要先带着周颂去喻府外堂的客厅,同喻怀瑾道别。
大厅之中,喻怀瑾神色倦倦的坐着,脑海里都是朱攸妍站在小楼楼顶上那决然的眼神。